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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

12-1

Dean皱着眉，低头看着手机，母亲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。他们昨晚才聊过，她是想要做什么呢？

他无视了电话，将手机扔在身旁的座位上，重新让注意力回到路面上。现在的路况走走停停，所以他想集中注意力。他可以在到家后再给她打电话。

自从Mary回到劳伦斯后，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络。目前为止，她一直遵守着她的承诺，没有告诉John她见过Dean了。尽管如此，每次她打电话来的时候，她还是不怎么隐晦地暗示着——她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和好，然后好好相处。

Dean并不责怪她的努力，真的。家庭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。她爱John——他是她一生挚爱，她的真实伴侣——而她也同样爱Dean。Dean并不怀疑，John是思念他、并且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懊悔的。家庭对John来说也很重要。Dean知道John爱他。John真的、真的爱过他。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抚养一位Omega儿子，而那并不是他的错。他在一个全是Alpha的家庭长大；当他的儿子表现为Omega时，他对此大为吃惊，他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。

John曾试过去习惯，他确实尝试过。他只是没有意识到，Dean更希望他能用以前相同的方式来对待他。

对于这些，Dean很容易就能原谅他。

就算是包办配对的事——Dean也可以原谅他。当然，条件是：John修改婚约，并且同意让Dean自己做决定。因为，说真的，在更加保守的中西部，像他所经历的包办配对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。刚刚表现为Omega的人们每天都会被配给年长的Alpha。事实上，John本打算留给Dean的时间，比大多数人都要多——他应该要到17岁才会和对方结为伴侣。Alastair是个畜生，这并不是John的错。而且Dean知道，只要Alastair想，他就可以表现得极具魅力。

John只是观察了周围，看看其他人都在做什么，然后认为，那便是最好的方式。就像他说的，包办配对确实适用于部分人群。只是，那并不适合Dean。特别是——对象还是Alastair。

对于他爸爸的行为，真正让Dean恼火的是，他根本不听。John总是认为他是正确的，即便是——特别是——他错了的时候。当Dean告诉他，他不想和Alastair结为伴侣的时候，他就没有听。并且Dean很担心，如果他们真的再次见面，他依然不会听他说话。

他也对他妈妈感到恼火。对于这件事，她也不能完全免责。那会儿，她盲目地听从伴侣的意见，让他感到很恼火；她到现在也依然在为他辩护，也让他感到恼火。

不过，他确实不知道，拥有伴侣是什么样的感觉。那多半指的是，拥有一位美好的伴侣，代表着什么——就算在你不确定的时候，依然支持着你爱的人。而他的父母，好吧，他们并不仅仅是伴侣。他们是真实伴侣。灵魂伴侣，为了彼此而生。Dean完全无法想象，那是什么样的感觉。他想，如果他有真实伴侣的话，要让他指责他的伴侣，他是做不到的。

Dean叹了口气，意识到他已经原谅Mary了。而对于John，他就是做不到。他无法原谅他的父亲，因为——他脑中的一部分依然担心John会找到他，然后逼他和Alastair结为伴侣。如此恐惧你的亲生父亲，这是不对的。

因为，从法律角度来说，John是可以这么做的。当然，这部分是法律制度的错，还有数百年的性别歧视和对Omega的压迫。Dean是联邦探员，他知道要如何徒手放倒两倍于他体型的Alpha们。见鬼，如果有必要的话，他甚至还杀过人。可他的双手被绑住了，就因为某种愚蠢、落后、闭塞的法律。还有，他当然做过研究。这根本无法解决。

John也一直都是个顽固的混球，那家伙不愿听到自己的决定被人质疑。那是Dean无法承担的风险。

在走向公寓的路上，Dean听到了那段Mary在他的手机里留下的听起来很慌张的电话留言。

“嘿，宝贝……哦你多半在工作。Sam说你一直工作到很晚。很抱歉打扰了你，只是……发生了某些事情。听到留言就赶紧给我打电话。拜托了。”

他立刻给她回了电话。

“妈妈？发生什么了？出了什么事？”

“Dean！你能打电话来真是太好了。是你爸爸。”

Dean发誓，他的心跳停止了。

“他住院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Dean皱起眉头，一边走进公寓。在他所有预期的事情里，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。对于自己在突然之间，是如此地关心对方，他感到十分震惊。事实上，他被吓坏了、担心极了，并且他不知道要怎么做。他在公寓里四下张望着，寻找Sam的身影。但那孩子不在家，多半又在Jessica那里。“怎么了，他没事吧？”

“他现在好多了。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，但他让大家都担心了好一阵。他经历了一次相当严重的心脏病发作，重度脑震荡，还有几根肋骨受伤了。”

“老天啊，”Dean吸着气，“发生什么了？”

“他……好吧，他喝醉了，并且试图和人打架。然后……我不知道，他醒来的时候有点神志不清。不过我猜，他太激动了，所以他的心脏……”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模糊的啜泣。Mary没能把话说完。

“见鬼。妈妈，我确定他会没事的。你说他现在稳定下来了。我确定他会好转的。脑震荡和肋骨的伤是因为打架来的吗？”

“不是。”Mary怒气冲冲地说道，“根据目击者的话，那基本不算是打架。只有John在那里大喊大叫，然后试图殴打……那个人，直到他离开。”

Dean眯起了眼睛。说起Winchester一家，Mary是那个最不擅长保守秘密的人（这就是Dean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主要原因）。其次是Sam。在那两人以外，Dean不太确定，谁更擅长撒谎——是他还是John。如果要他说真心话的话，多半是他更擅长。问题是，Mary Winchester是个糟糕的说谎者。她提起“那个人”的方式立即让他起了疑心。他在心中暗暗做了记录，要晚点再问她这件事。“所以，脑震荡……？”

“你知道卡弗雷外面的阶梯吗？”

卡弗雷——John Winchester最喜欢的酒吧。酒吧外面是一段极其危险、陡峭的水泥台阶（搭得很糟糕。Dean记得他小的时候，有个地方议员还对此表示大惊小怪）。“嗯？”

“他从上面摔下来了。”

Dean瑟缩了一下。“哦我的老天啊。哇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Mary说道，大声地吸着鼻子。“我可怜的宝贝。”她轻声说道。

“现在你在他身边？”Dean揣测道，“等等，他知道你在和谁打电话吗？”

“他睡着了。”

“哦。好吧。妈妈，他和谁发生了争执？我还以为，你说过他酗酒的事情有所好转了？”

“他确实好转了！昨天不一样。”Mary紧张地说道。“情况变得……非常极端。”

“怎么会的？妈妈，我知道你在对我隐瞒着什么——”

“好吧！是Alastair。他和Alastair发生了争执。”

“为什么他会和Alastair发生争执？”Dean生气地低吼道。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但我没告诉你父亲你还活着这件事。请你给我点信任。”

“好吧。那么，你想解释一下吗？”

“从教堂出来后，我们准备去吃早午餐，然后撞上了Alastair——”

“等等。你们去了教堂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
“我们已经去了好几年了。从Sam念高中开始。”

“哦。我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
“不管怎么说，我们在早午餐的时候撞见了Alastair，John对他非常友好。看到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，我感觉自己简直要死了——当然，在那之后，你父亲质问我，怎么对Alastair这么冷淡。我不得不把故事的一部分告诉了他，宝贝。只是为了避免因为意外而泄露一切。你知道的，在保守秘密这方面，我是有多么不擅长——”

“你对他说了什么？！”

“我只是告诉他：我发现，你之前对他说的关于Alastair的事都是真的。我告诉John我和Rufus聊过了，还有……Rufus目击了Alastair**你。”

Dean扬起一侧眉毛，倚靠在柜台上。“所以，你撒谎了？”

“没有！我确实和Rufus聊过了。”

“妈妈！”

“他救了我的儿子，我必须向他道谢，并且我不会为这件事道歉。他问起了你的情况，我告诉他你现在过得很好。”

Dean叹息着。虽然说，对于他那个过度关怀、好管闲事、惹人恼火的妈妈能够回到他的生命里，他感到暗自高兴。他甚至都已经忘了，有着一个人这般关爱他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。而当他想起他把Ellen当作妈妈时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太一样。

“Dean，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做。但是，请你考虑一下，在你爸爸住院的时候，过来探望一下他。”

“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
“宝贝，你能不能至少听我说完？”

Dean叹了口气，点点头，手指敲打着柜台。意识到她看不见他的动作，便说道：“好吧。”

“谢谢你。Dean，当我告诉John，我们一直看错了Alastair，感到伤心又难过。你应该看看他的脸。他的罪恶感如此强烈——”

“他应该的。”

“我知道他应该。我也应该，并且我确实有强烈的罪恶感。我们几乎毁了你的生活，而那将是我们余生都要面对的事情。但是，Dean，John以为你死去的时候，依然带着对他的怨恨。现在，他觉得那是他的错——他没有听你的话，所以你会逃跑、然后受到伤害。一切都是因为他。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你了，再也没法拥抱你，再也无法告诉你他有多么抱歉——”

“妈妈，我没有——”

“既然他已经知道Alastair是个多么可怕的人，他是不会让你和他结为伴侣的。你知道的，对不对？”

“然后他就会试图把我配给其他人！”

“你的父亲或许是个很顽固的人，但是我保证，他已经吸取教训了。他只是希望你能快乐——如果他能看到你现在有多快乐，他当然不会去尝试改变你的生活。如果他还试图干涉的话，这一次，我就会坚决制止。假如这就是你担心的事情——你的父亲会替你选择另一名伴侣——我向你保证，你完全不用害怕。”

“妈妈，我很抱歉。但是，不行。我不会去任何靠近劳伦斯的地方。”

“可是，Dean——”

“我不打算和你争论这件事，好吗？听着，我希望爸爸的情况会好转，我真的这么希望。但是我不会去拜访的。我们晚点再聊。”

“好吧。我爱你。”

“我也爱你，妈妈。”他条件反射地答道，完全没有去想自己说了什么。

挂断电话后，Dean四下打量着公寓，拿起钥匙，径直冲向门外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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